,所以又抖起来了。
花满楼“看着”眼前的景色,那种景色不是落在他眼里的,而是落在他心里的。这一瞬间,在他眼里,名满天下的西门吹雪只怕也是比不上他眼前的一朵杜鹃的。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去找他吧,我在这里等你。”
谁都知道,西门吹雪天黑就不见客了,即便陆小凤是他的朋友也不例外。
而现在,日已西斜,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花满楼的语气就和平常一样,温温和和的,但是谁都知道,像他这种人一旦下了决定,是谁都改不了的。
所以陆小凤只能选择和闻人羲一起去见西门吹雪。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个让他很满意的场景,所以他一直在摸自己的胡子。
隐隐的飘来了吹笛的声音,一阵又一阵连绵不断,看不见吹笛的人,但那声音却一直缠着你。
越往山上走,山下浓郁的花香就越淡,慢慢的就变得飘飘渺渺,又从未消失过。
西门吹雪在一间小厅里招待了他们,他准备了陆小凤馋得要死的好酒,还有陆小凤最喜欢的,用长青翅编成的软椅,可以让陆小凤舒舒服服的斜倚和他说话。
世上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这么没规没距的面对西门吹雪,陆小凤是其中一个,谁让他是西门吹雪的好朋友呢。
这一次,难得的,西门吹雪这个主人忽略了陆小凤这个好朋友,因为他看到了闻人羲。
——那一头白毛实在是太显眼了,一下子就能抓住别人的视线。
“你用剑。”闻人羲没有佩剑,但是见到他的第一眼,西门吹雪就知道眼前的人必定是一个绝世的剑客。
因为闻人羲的手是一双握剑的手,闻人羲的眼睛也是剑客才会有的眼睛。
西门吹雪的眼睛变得亮起来,那是棋逢对手时才会有的激动。
他说道:“但求一战。”
闻人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胜不了我。”他说道,“你用剑,你便胜不了我。”
西门吹雪的眼睛更亮了,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搭在了自己的剑上。
“但求一战!”他又重复了一遍。
闻人羲不语,他只是从陆小凤的躺椅上抽了一根丝出来,一根长长的,又细又软的丝。
他应战了。
西门吹雪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极点,他没有出剑,但是一旦出剑,必是杀招。他的剑气激荡,就像是奔涌的河流。
闻人羲很平静,他轻轻的绕着那根细细的丝,就像是少女羞涩的绕着自己的长发。他在激荡的剑气里停的四平八稳,就像是稳占在河流中心的磐石。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起来。
陆小凤缩在一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突的,闻人羲出手了。那根软趴趴的丝线綳成一条直线,被他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的抬手挥了出去。
去势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慢的有点可笑了,这样子的速度下,别说是像西门吹雪这样的高手,就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也能轻易的躲过去。
西门吹雪没有躲,他都没有拔出自己腰间的那把剑。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根丝线画着一个大到荒谬的弧度点在了自己的鼻尖前,他看的很专注,专注的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那么一根细细的丝线值得他注目。
丝线软了下去,在点到他的鼻尖之前快速的变回了原本绵软的模样。
闻人羲一放手,丝线就散成了粉。
不过是用来编制软椅的丝线,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内力那般凶猛的灌注而不碎。
西门吹雪看向闻人羲的眼神已经变了,若说刚才他将闻人羲看作一个平级的对手,那现在他眼里的闻人羲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峰。
“多谢指教。”西门吹雪说道,他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些敬佩之意,“只此一剑,我便已输了。”
闻人羲哪里会和西门吹雪“一战”呢,他不过是随便的挥了一剑,作为一个前辈给了习剑的后辈一些指教罢了。
剑练到了他这种境界,手中又剑没剑都没差,不过考虑到他以前教张放时,以指为剑张放老是悟不透,他才找了个和剑比较像的东西。
西门吹雪现在连半个字都不想说,他整个人都浸入了一种明悟的境界里,满心满眼里都是刚刚的那一剑。
是的,剑,当那根丝线被闻人羲挥动的时候,那澎湃而起的锐气与寒意,就像是一柄真正经过千锤百炼的绝世名剑。
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术,有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意!
他的眼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回放着那慢的有些可笑的一剑,那大的有些扭曲的轨迹,看似随随便便就可以躲掉的一招,真正想躲时才发现自己无处可逃,每一条退路,每一个可能的生机,都被那诡异的弧度封的死死的,无论他向何处移动,那把剑都可以轻描淡写的点在他的咽喉上。
那种铺面而来的压力,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一柄已经在昆仑山上封存了千年,不需出鞘就已带着无边的寂寞与透骨的凄寒的上古凶器。
正面面对那股气势,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彻底的冰封起来,冷的,让他的手现在还在发寒。
但是除了那股寒意,他还看得到另一种气魄,一种纵千万人吾往矣的一往无前,一种无论多少年都不会磨损半分的铮铮傲气。
他想,那一刹那,自己已然近道。
那裹挟在看似随意的一剑里的,已不是剑意,而是剑道,是闻人羲在昆仑上一剑一剑挥出的道。
“我觉得你还是把花满楼接上来吧,西门庄主估计要在这里站到明天了。”闻人羲露出一个微笑,满身的锐气尽去。
他不是一个表情很多的人,可是在面对陆小凤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多笑一笑。
这大概是因为陆小凤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吧。
陆小凤愣愣的点了点头,一副傻呼呼的样子。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知道闻人羲的武功很高,但他从未想过他会是一个剑客,他所认识的剑客,无不是像西门吹雪一般,虔诚的将一切奉献给了剑,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但当他真正看到那仿若神来之笔的一剑时,他又觉得在没有比闻人羲更标准的剑客了。
他从那一剑里看到了另一个闻人羲,一个仿若雪山一般寂寞冷清的闻人羲。
除了皑皑白雪,明月寒风,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的寂寞。
他甚至迷茫着,哪个才是真正的闻人羲呢,是将孤独刻进骨子里的那个,还是愿意为了朋友千里奔袭,会笑着开他玩笑的那个,亦或者,两个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庄主出场了快点撒花!
写的好累庄主好难写,冰山什么的最讨厌了【傲娇脸
还没到月圆之夜的庄主还不够强啊哈哈哈哈
继续给闻人羲刷时髦值,请叫我刷时髦值小能手
能苏苏苏苏到这种地步觉得自己萌萌哒
我们的宗旨就是:在有智商的基础上,没有最苏,只有更苏!
苏苏苏苏的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原本要一张写完的东西要写两章了哈哈【姚明脸
关于剑法一定程度上参考了曾经看过的点家都市玄幻《至尊无赖》
虽然是部种马但是很赞
虽然剧情已经快忘光了但是里面关于逆天剑【大概是这个名字】的描写现在还有印象!
初中时代我可是读过很多点家玄幻的人呢【骄傲挺胸
关于武功的描写自认为应该问题不大
陆小凤开始想要探♂索闻人羲的多重面目了。
好奇就是沦陷的开始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其实每个人就是多重的只不过闻人羲稍微极端了点而已哈哈哈
这就是个一不小心想太多,好奇心太重结果把自己坑进去了的坑爹故事
以下是作者碎碎念的闲话家常时间
今天大学录取通知书get,蠢作者以后就是个大学森了【觉得自己高大上了
因为是外语系,被告知一!开!学!就得考英语分班!!!
当时我就整个人就不好了!!!
不过据说分班差的也不大我就安心了。
据说就业前景还是不错的,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最后,喜欢的小天使们就收了这篇文呗【快看我皮卡皮卡的双眼
☆、第七章
花满楼没有答应住进万梅山庄,他并不是个很固执的人,但是他一旦下了决定之后,即便是有九头牛拉着,也绝对不会更改。
所以他宁肯在山下的客栈里住上一夜,也不愿意去万梅山庄。
陆小凤并不放心,花满楼并不是一个轻易让人不放心的人,但是陆小凤还记得上官飞燕,那个莫名的出现,让的花满楼动了心又神秘的失去了踪迹的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岂不是最能轻易扰乱男人的心智,把他勾进陷阱里,更何况,这个男人已经为了她,失了平时的分寸。
所以陆小凤没有回万梅山庄,他写了封信告诉闻人羲,决定也在山下过一夜。
这已经注定了不会是个平静的夜晚。
闻人羲将陆小凤写给他的信在火上烧掉,摊开信纸开始写信。
另一边,花满楼和陆小凤正在往山下走,入夜了之后,天气开始转凉,微微的风吹的人很舒服。
陆小凤正在和花满楼讲闻人羲的那一剑,他的语速很快,讲的激情四射。他好像已经几百年没讲过话一样,憋了满肚子的东西要宣泄出来。
他甚至没有给花满楼半点插话的时间。
作为陆小凤的朋友,花满楼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陆小凤情绪上的不对劲,但他并没有点出来。
他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他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像在仔细的倾听什么。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向着山坡后方走去。
而此时闻人羲正在思考怎么给自己的信开头,虽然玉罗刹很讨人厌,但是作为他的儿子西门吹雪还是很讨他喜欢的,从他居然愿意指点西门吹雪就能看出来。
而且一想到西方魔教的少教主居然是个爱剑成痴的剑客,将来愿意继承魔教教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他就特别的想笑。
让你没事非得跑到昆仑来折腾!
让你不好好约束手下!
活该现在后继无人!
在心里暗暗地笑了一小会之后,闻人羲开始思考要怎么写一个措辞合理,语句通顺,最重要的是能掩饰住自己心里的幸灾乐祸之情的信寄给玉罗刹。
让我们转个视角,花满楼正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已经忍不住飞掠了起来。
陆小凤在后面跟着,他不知道花满楼听到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世间能让陆小凤完全信任的东西之一,就是花满楼的耳朵。
渐渐的,他听到了一阵歌声,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郁与悲凉。
就连歌词也是忧伤的,讲述的是一个将死去的少女,向她的恋人倾诉自己半生的漂泊与凄楚。
但这又是极美的,那嗓音圆润又飘渺,可以幻想出唱歌的少女也定然是个美丽的姑娘。
陆小凤并没有仔细的倾听这首歌,他看到了花满楼的神情,他的表情很奇怪,混着三分喜悦,三分惶恐,三分悲伤和一点犹疑。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听过这首歌?”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又问:“听谁唱过?”
花满楼回答道:“上官飞燕。”
那边闻人羲终于想好了要怎么写他的开头了,他开始磨墨,一圈,两圈,磨着磨着,他的心思有点跑偏了,他想到了今天一天都表现得有点奇奇怪怪的陆小凤,特别是见过西门吹雪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只能用避之唯恐不及来形容。
这让他有点不高兴。
三圈,四圈,磨着磨着他又想起了现在还在小厅里站着的西门吹雪,维持着那种姿势僵站上一夜,但愿他明天还能走得动。
对此他可是深有体会,小的时候每一次自己招惹师傅生气了,基本上就会被罚站,对着山壁一站就是一整夜,第二天就连抬手都回很困难。
一开始会很难熬,不过后来习惯了之后他站着都能睡着了。
思及此,闻人羲笑了起来,他小时候可不是什么好孩子,真要说起来,那招猫逗狗的架势倒是有点像陆小凤了。
陆小凤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一盏孤灯,歌声正是从灯火处传来的。
花满楼的速度加快了,他看不见那盏灯光,但他听得见歌声传来的方向。
灯火越来越近,陆小凤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座庙宇,一座小小的,破败的庙宇。不知里面供奉的是山神,还是土地。
歌声突然就停了,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他的表情里,多了点失落的味道。
破庙里已经没有人了,黑脸的山神提着钢鞭怒目而视,灯还亮着,掉漆的神案上放着一盆水,水里飘着一缕青丝。
看上去,就像是有个姑娘,刚刚在这里,一边梳头一边唱歌,怀念着自己的情人。
花满楼问:“你在看什么?”
陆小凤说:“神案上有一盆水,水里还有一缕头发。”
花满楼露出了一个微笑:“在这里还有心情梳头发,她肯定是个很爱漂亮的姑娘。”
“而且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姑娘。”陆小凤也笑了。
花满楼淡淡道:“十七八岁的姑娘,都是很漂亮,也很爱漂亮的。”
“上官飞燕岂非十七八岁的姑娘?”
花满楼没说话。
陆小凤试探着问:“你有没有摸过她的头发?”
花满楼脸上的笑变了,他的笑有很多种,这一种,无疑就是承认的意思。
“这是不是她的头发?”陆小凤递过了那缕长发。
发丝柔软,还带着些少女的馨香。
墨香四溢,墨是最上等的墨,笔也是最上等的笔,蘸上墨,闻人羲拢了拢袖子,落笔。
灯火摇曳。
闻人羲写起信来一点都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的有点让人着急,他写上几个字,就会稍微停上一停,思索一会,嘴里念叨上两句,才会接着落笔。
一灯如豆,山神庙里,那缕长发的确是上官飞燕的头发。
深更半夜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为什么会在破庙里唱歌,还唱的那般凄婉忧愁。
如果她是唱给花满楼的,那么他来的时候,她又为何要走?
如果她不是唱给花满楼的,那这首悲切的情歌,又是唱给谁听的?
陆小凤不知道是该安慰花满楼,还是该假装什么都不懂。
一阵凉风吹来,怒目而视的山神像突的就从中间裂开了。
尘土弥漫中,陆小凤看见了一个人,他被挂在半空,一只判官笔直直的□□了他的胸膛。
判官笔上系着两条黄幡。
“以血还血!”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
那个人是独孤方,他也是丹凤公主的护卫之一。
不是柳余恨,是独孤方。
萧秋雨死了,独孤方死了。一心求死的人还没死,不想死的人却已被送去见了阎王爷。
陆小凤恨恨道:“山神像早已被震裂,摆了个死人就等着我们来了。”
花满楼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问道:“是不是上官飞燕?”
“是独孤方。”陆小凤皱着眉,“但为什么上官飞燕会到这里来?”
“也许,她已经落进了青衣楼的手里。”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一向是很想得开的,为什么现在却老是要往坏处想?”
大概是因为,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候,都会乱了阵脚的。
就像花满楼甚至会愿意在夜里去万梅山庄叨扰一番,爱情,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他是来找闻人羲的,若是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吉凶,找个昆仑子弟卜上一卦,也许是个很好的选择。
闻人羲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他不慌不忙的放下笔,把手里的信摊开晾干墨。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信会被别人看到,或者说,对他而言,这是一封被人看到也无所谓的信。
——一封写给玉罗刹,告诉他寄托了他深厚希望的儿子西门吹雪已经“不负众望”的长成了了一个剑术高超的剑客的信,大概被看到,也并没有什么所谓吧。
闻人羲随身都会带着三枚铜钱的,他把这三枚铜钱放在花满楼手里,让他抛掷六次。
烛火微微晃动着,夜已经很深了,外面已经静的连虫鸣都已经若有若无,最热闹的,大概就是天上闪烁的繁星。
这又是一个繁星满天,月光晦暗的夜晚。
陆小凤无所事事的站在一边,听着闻人羲给花满楼解卦。
闻人羲的语调很温和,最起码,他从来没有听过